肖叔路过白燕花鸟鱼虫市场时，常常会停下电动车，走进卖观赏鱼的三家档口瞧瞧，看到通体绿得发亮的荧光斑马鱼，他会像寻到宝贝一样买下来带回家养。肖叔50来岁，上世纪90年代从韶关来到佛山，养鱼是他的一大爱好，十年前每周末带儿子逛白燕花鸟鱼虫市场，现在儿子大了，他就自己过来买鱼仔。
这条他逛了近20年的老街，近日因禅城区提出的“积极推进白燕花鸟鱼虫市场和高基街灯光夜市搬迁工作”，受到。在急剧变化的城市里，高楼和崭新的建筑不断刷新城市面貌，而这条老街还是老街，一间紧挨一间的档口，花鸟鱼虫猫狗、古董字画玉器，琳琅满目，承载着满满的生活气息，它将何去何从，商户们并不知。
回溯
临时建的市场，一开就是20余年
白燕花鸟鱼虫市场最前头的一家店铺，是一家时花店，门口摆着富贵竹、百合、满天星等，货架上摆放着花种、花铲、玻璃花瓶等商品。5月27日下午，经营花店的樊先生刚刚从广州进货回来。
这家花店是他的岳母所开，1997年开业至今，已经营了23年，店铺也从上一辈转到这一辈继续营业。店铺由两间档口打通而成，约10平方米，请了一位帮工也是自家亲戚。
上个世纪90年代，当时为解决失业下岗人员的就业问题，在白燕市场旁边设立了白燕花鸟鱼虫步行街，全长约210米，中间共有商铺104间，两侧有商铺46间，面积约2800平方米，共有个体户89家，主要经营花鸟、鱼虫和古玩等。
关于这里发展为花鸟鱼虫市场，老佛山人说，这与这条街的名字有关，白燕又名芙蓉鸟，也叫金丝雀，小巷以此命名，为这里的商业气氛增添了许多想象空间。
多年来，白燕花鸟鱼虫市场几乎无变化，狭窄的巷道，简易铁皮棚、砖墙搭起的档口一家挨着一家，每间档口约几平方米，有限的空间被商品填塞得满满当当，花草、宠物、字画、服装、炒货……令来逛街的人应接不暇。
能够坚持经营20余年，樊先生认为这里的商品性价比高，“比如一枝玫瑰，我这里便宜时卖10块钱3枝，贵的时候5块一枝，而专卖店可能要8块、10块一枝。当然，档口租金相对也便宜一点。”樊先生的店铺，两间档口每个月租金加上管理费，大约4000元。
肖叔这20年来养的鱼，都是从白燕花鸟鱼虫市场购买，“养鱼的鱼缸、鱼饲料、气泵、水泵、二氧化碳罐，都可以在这里买到。”这种“一站式”购物的体验，让他很乐意来这里。“找不到其他地方有卖的。”
困境
生意不复往昔，仍是一家生计来源
尽管街巷的面貌还是老样子，但变化在悄然发生。比如花店的老板，十几年前骑着摩托车、三轮车去广州进货，到节庆时进货多，还需要请货车拉回来。现在自己买了车，开车去进货，来回约两个小时。
比如店铺所承载人口的增加，阿玲（店主）是另一家花店的店主，在这里经营了10多年，当时她还是一个人开店，后来结了婚，小孩出生，现在小孩放学后，会来店里写一会儿作业。“小孩就是在这些商户的眼皮底下长大的。”她笑言。
周末，白燕花鸟鱼虫市场仍熙熙攘攘。不过受访的几位店主都表示，生意没有前些年好了。樊先生的花店，在其岳母经营的年代，生意忙碌的时候，开业花篮、结婚用的花车装饰订单不少。“以前一天多的时候做十几二十部花车装饰，现在三五部就不错了。”
他认为这是由于当时的竞争少，“因为白燕街市场有知名度，周边20公里的花车装饰都可能过来，但是现在花店多了，如果周边有店铺，可能就不再跑这么远。”
网购的发展，也影响着这里的商铺。“我听到顾客说网上如何便宜，就有些来气。”阿玲有些激动地说，有些顾客会比价，觉得她卖的盆栽植物，相比网上的贵，她会说“那你不看看质量”。不过阿玲也坦言，网购快速发展，让实体店生意比以前难做了。
白燕花鸟鱼虫市场的商铺，约每天早上8点开门营业，阿玲还记得以前生意好的时候，早上7点多就有顾客上门，特别是过年前的时候，一个人忙不过来。“你看，我现在经常还有空玩手机。”
虽然生意较之往昔淡了，但每一间店铺，其背后都承载着一个家庭。樊先生的花店，家里亲戚等5口人在忙活。阿玲说，除去档口的租金，自己一个月开支约4500元，其中包括小孩的保险费等，靠经营店铺，可实现一个月收支平衡。
陪伴
从小逛到大，承载老佛山人的记忆
5月27日下午，肖叔提着花8块钱买到的6条观赏鱼，骑电动车回家。10年前，他住在禅城石湾，每个周末，都会骑着自行车，载着儿子来白燕花鸟鱼虫市场逛。“有时候什么都不买，就是带小朋友来看看。以前这里有很多古玩，带他过来长长见识。”
肖叔之后搬家，就住在白燕花鸟鱼虫市场旁的小区里，“以前来得多，现在住在附近，来得倒少了，小孩大了嘛，我主要是买鱼就过来。以前我的几个同学也经常带孩子来逛，现在有的小孩都参加工作了。”
23岁的阿林（化名），从家里搭乘15分钟公交过来。他家养了十几条观赏鱼，这次又花10元，从卖观赏鱼的档口挑了一条鱼和一个小鱼缸。“小时候大人们会带我过来，现在我需要买鱼的话，就会过来，以前还在这里买过一只兔子养。”他表示，自己不会到网上买观赏鱼，“网上图片同实际收到的鱼可能有差别，而且长途运输，影响鱼的存活率。”
“一个市场要多久才能做起来？特别是做出知名度，并不容易。这里也有不少记忆，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玩，现在我儿子也经常来玩。”在花店里正搬着花的梁女士说。
调查
市民：
必须重新打造一个新环境
才能与城市发展变化同步
4月22日，禅城区城市管理升级暨生活垃圾分类工作推进会召开，会上提到，禅城将探索疏堵结合管理机制，积极推进白燕花鸟鱼虫市场和高基街灯光夜市搬迁工作，重新还路于民。
困惑：商户不知何时再签约
有商户表示，没听说要搬迁。不过，这也让部分白燕花鸟鱼虫市场的商户感到有些忐忑。记者看到一位商户提供的租赁合同书，租赁期限从2020年1月1日至2020年5月31日，仅签约5个月。而以前通常是一年一签。
“合同马上到期了，现在是签还是不签，我们也不清楚。”该商户无奈地说。而记者联系白燕市场管理方时，对方也表示不清楚。该市场管理方，今年1月份才接手管理白燕花鸟鱼虫市场。
问题：环境卫生差、占道经营
此前，禅城城管部门就白燕花鸟鱼虫市场和高基街灯光夜市未来如何发展，做过调查。收到480份白燕花鸟鱼虫市场的调查问卷，该调查结果显示，超过80%的调查者表示会逛白燕花鸟鱼虫市场；35%选择花鸟鱼虫市场使生活更便捷了，32%选择生活环境变差。
根据该调查结果，关于白燕花鸟鱼虫市场存在的问题，57%选择环境卫生差，56%选择临时构筑物不安全，59%选择占道经营、消防通道堵塞，28%选择经营噪音大，19%选择没有问题。
在该调查结果中，市民有多方面的声音，有的认为这里影响城市环境。“这里是时代产物，应回归历史旧貌，还路于民。”“白燕花鸟鱼虫市场的脏、乱、差，影响周边居民生活中的卫生环境，必须重新打造一个新的环境，才能与城市发展变化同步。”
而白燕花鸟鱼虫市场有商户表示，经营对居民的影响有限，“我们店铺晚上6点就关门，7点基本上都关门了。如果搬，搬去哪里？是否有这样集中的地方经营？而且租金或许会涨，那么我们价格是否还有竞争力？”附近居民肖叔说，这里的市场经营对自己并不存在什么困扰，都住了这么多年了。
建议：改造或者选址重建
据该调查显示，83%的调查者认为，白燕花鸟鱼虫市场需要改造，70%支持重新选址改造。
“这里原是为解决下岗工人就业问题而建，现在那批人基本退休了，所以它的任务已经完成。”有市民建议，“考虑到白燕花鸟鱼虫市场存在这么长时间，另外找个地方办下去也未尝不可，老百姓也可多一个地方走走。”“市场的存在对周围居民生活有影响，可以选址重建最好，毕竟是承载很多老佛山人回忆的地方。”
还有市民表示，自己是佛山本地人，也是个花友，唯一爱好就是种花弄草，附近的花草市场都是自己喜欢逛的地方，白燕街是最常去的。但是觉得白燕街的规模还是太小了，希望有一个像广州花鸟批发市场那么大的地方就好了。
采写：南都记者 刘军艳
摄影：南都记者 郑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