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 晏殊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倘若有人问,古代那么多宰相中,我最愿意做哪位宰相。我一定会坚定地回答,做晏殊。
如果要问我原因,至少有四个理由可以说明我的选择。
第一,早慧聪明。他十四岁的时候就被称为“神童",参加科举考试,被赐进士出身,授予秘书省正字。人家一说到晏家,就说就是那个出了个神童的那家,父母多有面子。想想范进当童生都当了几十年，老了才中了个举人。而晏殊十四岁就考取了进士,当了官。
第二,仕途顺利。本来神童就是几百个里面才出一个,要是仕途顺利就更难得了。多少人在仕途上丢掉性命,丢掉家庭,甚至被满门抄斩,尤其是宰相一职,更是在风口浪尖上,想坐稳何其难哉。但晏殊的仕途却可以说是一帆风顺,累迁太常寺奉礼郎、光禄寺丞尚书户部员外郎、太子舍人、翰林学士、左庶子,在宋仁宗时担任过右谏议大夫兼侍读学士加给事中,加进礼部侍郎,后任枢密使、参知政事加尚书左丞,后被授予集贤殿学士、同半章事兼枢密使、礼部刑部尚书、观文殿大学士知永兴军、兵部尚书,受封为临淄公。他后来病逝于家中,仁宗皇帝亲临祭奠,谥号元献。纵观晏殊的一生,虽然没有达到一日三迁的程度,但也算得上是春风得意,步步高升。
第三,生活优渥。仕途顺利,自然日子会过得比其他人得意。而且当官后的晏殊还是十分懂得享受的,据叶梦得的《避暑录话》称,晏殊是“未尝一日不宴饮＂,“亦必以歌乐相佐”,真是座中客常满,林中酒不空了。处厚《青箱杂记》卷五记载,“晏元献公虽起田里,而文章富贵,出于天然”。李庆孙在富贵曲》中云:‘轴装曲谱金书字,树记花名玉篆牌’。
晏殊虽然少时家庭贫困,但是文章却显得富贵雍容,而又十分天然。有一次,他看到李庆孙写了一首《富贵曲》,其中有“轴装曲谱金书字,树记花名玉篆牌"一句,晏殊觉得这两句十分好笑,是乞儿之相,没有富贵气象的人,就像有点小钱的,就天天拿出来炫耀,挂在嘴边,而真正有钱的,反而不显山不露水,生怕有人知道,但人家一看体貌谈吐,就会觉得与众不同。就像晏殊写富贵,不会说金子、玉器之类的,而只写“台侧畔杨花过,帘幕中间燕子飞”,“梨花院落溶溶月,杨柳池塘淡淡风”,自然带有富贵之气。因为恐怕只有富贵的人,才有如此的闲心来描写这样的景致。
第四,培植了一群不错的后进,还养了一个同样为著名词人的儿子。稳稳当当地做一个太平宰相,昏昏庸庸地做事,难得糊涂,还是有可能做到的。但是想要有所建树,不希望后人称自己无能,同时又坐稳自己的宰相之位,这个难度系数就比较高了。而晏殊不但会为官,更有识人之能,提携了一大批后生晚辈。范仲淹、韩琦、富弼这些宋初政坛的风云人物,都是出自他的门下。而第七个儿子晏几道更是继承了父亲的才情,填得一手好词,与父亲并称为“二晏"。虽然这也许并非是晏殊的本意,但有这样一个儿子留名在文学史上,也算是为晏家争了光。
晏殊的词集叫做《珠玉词》,这个名字实在非常符合晏殊词的特质,如珠似玉,珠圆玉润。与小晏的伤心之语不同,晏殊的词虽然也不乏愁苦,但都是富贵之中的感时伤景之语,哀而不伤。王灼的《碧鸡漫志》卷二也云:“晏元献公长短句,风流温藉,一时莫及,而温润秀洁,亦无其比。”评其词温润如玉,十分符合士大夫的审美情趣。这首《浣溪沙》就是如此。
年光无穷,而人生有尽,每一次的离别都让人觉得黯然销魂。清歌佐酒,且尽一杯离樽,请不要频频推辞,因为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相见。看着满目的山河,怀念远方的人,在落花的风雨中,更觉得伤春更伤心。既然如此,念远不如怜旧,远处遥不可及,那么暂且珍惜身边的人吧。
这首词本来是写离别之苦,但词人却在最后的时候开解了自己,珍惜眼前之人,使离愁显得没有那么悲伤。最后一句“不如怜取眼前人",在后世更是广为流传,变成颇有生活哲理的一句话。确实,往往是没有得到的和已经失去的才是最好的,而往往忽略了当前所有的,但当失去,才觉得追悔莫及。
所以,且珍重眼前,珍惜所有!
《浣溪沙》 晏殊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