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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水漂流》:李俊硕给香港电影带来新希望

小猫咪 娱乐 2024-01-23浊水   社工   香港   老爷   香港电影   视角   愤怒   观众   导演   儿子   镜头   姑娘   影片   人物   社会   电影   李俊

最近,港片迷们又兴奋起来了。 全因吴镇宇、谢君豪、李丽珍主演的那部《浊水漂流》终于露面。



这部几乎无可能在内地上映的港片,一直在我最想看的华语电影名单前列。 今年公布的金马奖入围名单里,《浊水漂流》12项提名领跑—— 最佳导演、最佳男主、最佳女主和最佳男配等多个重要奖项均获提名。 不难想象,明年的金像奖角逐,《浊水漂流》与《智齿》也必定会是两名领跑猛将。 而早在本片亮相第15届FIRST电影展时,就一路斩获高口碑。最终,谢君豪代替导演李俊硕,从谢飞和戴锦华手中捧起评委会荣誉大奖。 诸多荣誉加身,又得到两位影帝的倾力支持(吴镇宇是本片的出品人之一),作为新人导演第二部作品,《浊水漂流》的光环实在猛烈。



本片成色究竟如何? 看完之后,我陷入了沉默。 这不是一部“好看”的电影。 尤其是对于偏好类型片的观众来说,本片对社会边缘群体的刻画可能完全打破你对此类电影的期待。 将镜头聚焦社会底层的边缘人物,这种题材并不少见,即便是娱乐至上的香港电影,也曾诞生过不少相关题材的佳作。 小人物的命运浮沉不仅牵动着文艺工作者的神经,更是拿奖拿到手软的秘密法门。看多了这类影视剧,你会不自觉对影片走向温情、救赎或是情感升华有所预设。 非常庆幸的是,《浊水漂流》处处都透露着自省,以及一股冷峻、决绝但又克制的愤怒。 比起前辈或是同辈,李俊硕这个香港新生力量不可小觑。 通过他在电影中的三重“拒绝”,或许我们可以窥见香港电影一丝新的希望。


01 拒绝“和解”

第一层“拒绝”来自剧中人物——吴镇宇饰演的辉哥。 电影一开始,辉哥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狱警让他拿走个人财物,他只拿走一张相片——他和幼年儿子的合影。 接着,辉哥就来到街边,谢君豪饰演的“老爷”,另一个年纪较长的流浪汉欢迎他回来。



辉哥熟练地拿起针管,褪下裤子,将毒品扎进自己的大腿,接着头垂下—— 睡着了。 开篇不久,一个颓丧的、一无所有的,但似乎又极为重视亲情的流浪瘾君子形象便立住了。 镜头随着辉哥的“回归”,逐渐向观众展示了一个由诸多社会底层无产者组成的小型边缘团体。 瘾君子、贩毒者、精神病患、楼凤(妓女)、神婆、流浪歌手……他们聚集在深水埗玉石市场旁的街道附近,白天四处漂泊,晚上回到街边。



那是属于他们的“家”。 至少,在警察强行清理街道之前,这里曾经是他们的“家”。 他们的家当都在这里。 一台收音机,一床被褥,几本书,几张证件,甚至几个针头,构成了他们全部的家当。 但是他们在这个外人看来并不能称得上“家”的“家”里,过得挺自在。 当李丽珍饰演的陈妹推着轮椅上的兰姑来到这里时,辉哥问兰姑,腿怎么瘸了。 而兰姑的回答是,瘸了更好,瘸了就能早点住到楼(公租房)里去了。 这样的台词在电影里比比皆是。

再比如兰姑给木仔看命时说,要是不准,我所有东西都是你的。

在这种情境下,反而令人忍俊不禁。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在长期的流浪生活中形成了善于投机、用妥协换取容身之所的生活哲学。



面对毫无希望的人生,他们选择躺平,彻底放低自我,反倒会显示出看似随遇而安的洒脱和释然。

但果真如此吗?

辉哥因为政府的粗暴对待而极度愤怒,决心把官司打到底。即便政府答应赔钱,只要他们不道歉,就决不和解。



这种愤怒,与弥漫在露宿者群体中的认命态度格格不入。

他也因此与同伴决裂。

看上去,只有辉哥自己在为尊严而战。

毕竟,在警察清街时,只有辉哥站出来与警察对峙,其他人则都在趁乱悄悄拿回自己的东西。

但老爷(谢君豪 饰)了却自己心愿后投河自尽,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捍卫尊严的方式?



大胜想到母亲后崩溃大哭,陈妹和兰姑想住进公租房……尊严的底线对每个人来说不尽相同。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试图捍卫自尊。


02 拒绝“前史”

第二层拒绝,是导演借辉哥之口所说的: 露宿者不需要同情,更不愿意将自己的伤疤一遍一遍向公众展示,以此换取他人的怜悯,从而得到帮助。 面对蜂拥而至的媒体,辉哥再一次愤怒了。他直言媒体并无兴趣帮他们打官司,只想刺探他们为什么吸毒,为什么坐牢,为什么无家可归。 至于他们真正的诉求,无人关心。



但难能可贵的是导演并未一味站在露宿者的立场,试图以他们的弱小博得观众同情。 在辉哥、老爷、大胜、陈妹之外,导演还加入了何姑娘的视角,以及警察(政府)的干预。 群像戏中每个人的故事都是轻描淡写,个人的前史充满了大量留白。 我们只能从台词的只言片语中隐约得知辉哥的儿子死了,这是可能是导致他自暴自弃的罪魁祸首。

而辉哥自焚前幻想与儿子对话,又让观众惊觉,儿子的死可能与辉哥有直接的联系。 但这联系是什么,为什么儿子会酗酒,他在“愤怒”什么,影片没说。



老爷同样如此。 我们只知道老爷是越南人,参加过越南革命,打过仗,杀过人,年轻时是个狠角色。 上世纪70年代,他拖家带口逃难到香港。一家人终于等到了欧洲国家的收容,他却因为身上有案底无法离开香港,从此与妻儿两地分离,音讯隔绝。 但至于他到底犯过什么事,又如何染上毒瘾,为何与妻儿彻底失联。这中间的过程,影片全部省略。 大胜、陈妹、兰姑,导演都是如此处理。 而影片在观感上并不“舒服”的原因就在于此—— 导演并没有打算让我们与片中任何人物彻底共情。 一旦与某个人物(或群体)彻底共情,就容易陷入单一视角,观众也许会从对人物的同情中得到情感宣泄,然而这对片中讨论的严肃的社会问题却无济于事。 所以,李骏硕做了取舍。 可以看出他刻意省略了一些情节,即便拍到动情处,摄影机不得不给吴镇宇和谢君豪两位绝佳的主演脸部特写,也在情绪释放完之后很快移开,切入下一个场景。



观众可能还没从悲伤的情绪中缓过来,就立刻被导演扎了一下—— 清醒点,他们不是纯洁无辜的小白鼠。 就像辉哥与何姑娘上一秒还沉浸在老爷自杀的悲伤中,下一秒辉哥就说: 知道为什么我们要请每个刚来的人免费吃一顿(毒品)吗? 因为想拉他下水,不让他做回好人。



辉哥出狱后的第一餐就是老爷请的。 人性向一脸真善美的何姑娘露出了他狰狞的面孔。 最后木屋村被清理,警方抓捕了几名毒贩,缴获了枪支和毒品。这些危险物品与露宿者的生活早已融为一体,就像他们的道德底线也早已模糊不清。 对露宿者们来说,同情是廉价且无用的。 对作为观众的我们和作为中间人的何姑娘来说,同情亦是危险的。 多重视角的加入,令影片的思考更进一步:

拒绝“前史”,拒绝同情,才可以让所有人清醒地直面问题,例如露宿者所要求的“居住自由权”是否合理?这种自由的边界究竟何在?


03 拒绝“救赎”

我看完此片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想到《智齿》或《拆弹专家2》,尽管他们有着相似的渊源或情绪。 而是想起了林夕在2014年给谢安琪填的一首歌——《独家村》。

任你毁我夸我自甘孤僻 都不要自尊心给折损

请你圆滑的嘴脸 别拿幸福来规劝

… 守护我的独家村

这几句歌词近乎神奇地契合了导演在创作本片时的态度。

“请你圆滑的嘴脸,别拿幸福来规劝”,仿佛是对片中出现的各色媒体和大学生公益团体的隔空呼应。 在他们站在街头为自己的权益大声疾呼之后,闻讯而来的大学生来到露宿者中间,以帮助弱势群体的名义,请求他们协助自己完成某些课题。



比如,用木块搭出自己理想中的“家”。 影片不无讽刺地对准了这些学生身上的天真和元气。在主流社会中,这看似是一个在鸡蛋和高墙之间选择了鸡蛋的选择,充满了正义和人文关怀。 然而,学生们以及社会上各种救助力量像一阵风,说好听一点像风,实则更像一群蝗虫一样,呼啸而过,留下一片狼藉。 露宿者的住所没有任何改变,反倒是辉哥的脚被“好心人”扎了几针后突然肿了起来,甚至连路也走不了。 一群打着“关注弱势群体”旗号的人,最终给“弱势群体”带来的是麻烦和病痛,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而看看导演的真实经历,你会佩服他的勇气。 李骏硕毕业于香港大学新闻系,采访露宿者曾是他的课题之一。影片中的辉哥有原型人物,而无论是大学生团体还是社工何姑娘,从某种角度来说,都是导演这个第三视角的化身。



不难想象,曾经的李骏硕带着沾染了天真气息的人文情怀靠近这群边缘人,又在一次次撞上他们心中的“高墙”之后逐渐褪去天真,最终才淬炼出这部冷峻的作品。 因此,他将批判与反思朝向了自己。 相比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大学生们,社工何姑娘这个角色更像是代表了导演自身的探索。 通过何姑娘,导演不止一次表达过他的无奈—— 仅限于个人的社会探索和人文情怀在阶级鸿沟面前实在过于无力和苍白。 何姑娘之前恐怕难以想象,为什么一个历尽沧桑的老爷为什么在见到自己的儿子生活美满后选择自尽。 但老爷的死给她上了重要的一课,那就是辉哥对她说的: “别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人要死,谁都救不了谁。”



那么何姑娘是如何消化这句话的呢? 她把老爷的金鱼带回家,我们才发现她的住宅是典型的中产之家,小高层,可以俯瞰香港夜景的那种。



她先是怅惘的趴在阳台上向外望去,此时影片并没有接一个主观的俯瞰镜头,而是直接接入何姑娘站在白天的香港街头向上望去,接着是仰视的主观镜头。 原来从底层望上去,香港是这个样子的。 从前,因为只能住街边,露宿者们看到的香港总是从下而上的。 这是底层人看世界的角度。



如今,经历了老爷自尽之后,何姑娘第一次以仰视的方式看世界。 她学会了站在老爷和辉哥的角度看世界。 这何尝不是一种进步呢? 影片最后,何姑娘最后一次与辉哥见面。 辉哥再次说道:

我不和解。 而这一次,何姑娘微笑着说道: 我没有逼你。 笑中带泪,泪中带笑。



在辉哥决绝地关上那一小块木板,也关上了与何姑娘、与这个世界最后一点联系之前,我想他至少得到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来自何姑娘的尊重。 “我没有逼你。” 这样平等的对待,正是辉哥半生的追求所在。 武断一点的说,何姑娘就是导演,导演就是何姑娘。 李骏硕自始至终都很清醒,对于辉哥这样早已自我放逐的边缘人群,个体并无能力对他进行“救赎”。 或者说,“救赎”这样的行为,本质上就天然包含了不对等关系,尤其是何姑娘这种本身无需所谓“救赎”的主流社会人群。 没有人有资格强制去“救赎”老爷、辉哥或者他们其中的任何一员。 只有他们自己可以救赎自己。 而社会是否可以保留一寸空间,容许他们在不伤害他人的情况下自由地选择是否“救赎”自己,这大概是电影最终留给观众和整个社会的“课后作业”。



至少,从个人探索的角度而言,何姑娘现阶段能做的,就是帮助他们守住自己的“独家村”。 而李骏硕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冷静客观地展现他们对尊严的捍卫,以及真诚记录下自己的探索历程。 因此,整部影片极其克制。 也正是这份清醒与克制,让李骏硕脱颖而出。

他摆脱了很多知识分子常见于电影的自我感动,绝不让自己在影片中的代言人逾越露宿者的边界,强行用普世价值观制造和解。



当然,年轻的导演还是忍不住在影片里塞进了辉哥木仔坐在吊车上俯瞰香港夜景的“超现实”浪漫镜头,还安排他们在富人“头顶”尿了一泡尿

他更没有文艺片导演常常犯的毛病,不会不由自主地将自己拍摄和关怀的对象升华为某种“反抗主流社会的英雄”,借此来抒发自己的“人文理想”。 在《浊水漂流》里,这些吸毒者、流浪汉、曾经的楼凤,他们就是自己。 李骏硕给足了他们平等和尊重。 在主流社会那里没有得到的东西,这部电影通通还给了他们。 这才是一部真正关怀底层群体的电影该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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