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这部摄像机,以是五年后了。这五年,它一直被老公锁在保险柜里,任我怎么要求,他都拒绝拿出来,因为他知道,那个摄像机是我的雷区,是我粉身碎骨的回忆。
这两天看了很多友友回忆亲人的帖子,特别是看了一个好友的《迟来的炫父》,更是让我寝食难安,心急火燎地想再次见到父母哥哥的音容笑貌。而这一切,就在那台摄影机里面。
老公是坚决拒绝,就一句话,现在还不是时候。不管我怎么说,就是不开保险柜,最后还是硬不过我眼泪汪汪的样子,妥协了。
我答应他,保持冷静,我答应他,当着他的面,只看一小段。
隐匿五年的摄像机,外表已经有点斑驳,我抚摸着它的机身,仿佛用手捧起了最疼爱的梦。
悲痛,瞬间决堤,我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所有的回忆变得清晰,仿佛穿透了机子,向我奔赴而来。
我轻轻地打开翻盖,擦拭镜头,透过这黑色的镜头,我仿佛一步就跨回了2016年春节。
那一年,很奇怪。
从来都是选择暑假回老家的我,那一年临近春节的前一天,也就是腊月29,我心烦意乱,总是有念头要回老家过春节,怎么找理由也压不住这个念头,最终说服老公,定了当晚凌晨的飞机,说走就走。
当年三十早上四点,我敲开门的时候,妈妈使劲揉揉眼睛,看清我们一家四口人后,哭得像个孩子………
那个春节,那个人生中最后一次团圆的春节。所有的细节都留在了摄像机里面,这要感谢大宝,当时对摄像特别感兴趣(或许也是冥冥中注定)。
那个春节,我们照了全家福,逼着爸爸给妈妈送花。
那个春节,陪哥哥打麻将,输的一塌糊涂,却高兴得哇哇叫。
那个春节,带领一家大小向父母行跪拜礼,讨要压岁红包。
那个春节,爸爸拉着哥哥喝酒,两爷子边喝酒边哭,平时的倔脾气化为杯中酒。
那个春节,第一次听父亲讲他的峥嵘岁月,原来,父亲是上甘岭战役的大英雄,原来妈妈是文工团的大美女。原来妈妈是被父亲纠缠得烦了才不得已下嫁。怪不得,父亲总是说娶到妈妈,是他一辈子的骄傲。
那个春节,我们都对着摄像机说了来年的愿望和祝福,我们约了暑假再聚会………
那一年的四月,父亲,心梗走了……
那一年的六月,妈妈,胆囊癌走了……
那一年的十二月,哥哥倒在工作岗位……
那年以后,我病了整整一年……
那年以后,我走出来用了三年……
最深的痛,都是沉默无语的,所有和他们有关的东西,都被收了起来。我不看,不说,不写,不想,可我心里却从未忘记,一点点风吹草动的触及,又清晰呈现。
我知道那碗口大的伤,可能用尽余生也愈合不了,但每次哭过以后,我依然要好好的活着,因为我还有人间的责任和义务要承担。
最终,我还是没有打开摄像机,那些影像可能还在,也可能早已老化读取不了。所以,我宁愿不知道结果,好让那份念想一直在,一直在。
爱在天堂已开花,愿我们彼此安好,天上,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