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地理》摄影师Brent Stirton带领我们回顾了著名孤儿山地大猩猩恩达卡西的一生。
2021年9月26日，长期患病的山地大猩猩恩达卡西它偎依在饲养员的臂弯里；不久之后，它告别了这个世界。在过去14年里，森克威山地大猩猩中心的Andre Bauma等人一直在照顾恩达卡西和其他孤儿。摄影：BRENT STIRTON
撰文：BRENT STIRTON
口述记录：DOUGLAS MAIN
2007年，因为工作，我前往维龙加国家公园，与一群护林员一起工作，他们正在与准军事组织作战。我们得知，一些极度濒危的山地大猩猩被神秘杀害。倾盆大雨中，我第一次见到恩达卡西（Ndakasi）。它只有几个月大，紧抓着母亲的尸体，身边的血迹来自AK-47，恩达卡西正徒劳地吮吸着妈妈的奶。
这种愚蠢的杀戮在当时是一件大事——那时山地大猩猩只有400只，而今天野外也只有1000多只。恩达卡西是家族里唯一的幸存者。
它很娇弱，可能活不了太久。护林员Andre Bauma把它从雨中带走，用自己的体温让它一直活到了早晨。这是他们未来14年羁绊的开始。如近Andre依然是维龙加国家公园森克威山地大猩猩中心的首席饲养员；这是非洲第一座国家公园，位于刚果民主共和国境内。恩达卡西搬到了森克威，与其他山地大猩猩孤儿一起生活，由工作人员全天候照顾。从第一天开始，兽医Eddy Syaluha和大猩猩医生团队（一群负责照顾濒危类人猿的兽医）就创造了奇迹。
2007年7月，维龙加国家公园的负责人Emmanuel de Merode和Bauma等护林员目睹了山地大猩猩被杀后的情形。后来确定，这次袭击与当地非法木炭交易有关。摄影：BRENT STIRTON
2007年7月，护林员发现一只雌性山地大猩猩的尸体，它的孩子仍然在试图吮吸着妈妈的奶。这就是后来的恩达卡西。这个家族包括一只银背大猩猩，四只雌性，三只幼崽，只有恩达卡西幸存了下来。摄影：BRENT STIRTON
2013年10月，恩达卡西和饲养员Baboo的合影。饲养员和孤儿大猩猩一起生活和睡觉，三周轮班一次，每个月有一周时间陪伴家人。摄影：BRENT STIRTON
山地大猩猩是一种敏感、脆弱、温和的动物。它们有个性和自己喜好，有快乐的时刻，也有悲伤的时候，就像人类一样。恩达卡西与饲养员分享了这一切，他们用在这些大猩猩身上的时间，比自己家人还要多。孤儿大猩猩赢得了他们的心，饲养员也渐渐爱上了这些动物，总是把它们描述成“我的孩子们”。
尽管得到了精心照料，大约6个月前，恩达卡西患上了一种神秘疾病，最终在上周离开了Andre的怀抱。14年前，Andre第一次拥抱恩达卡西，毫不夸张地说，他现在悲痛欲绝。
接到电话时，我正在维龙加公园的其他地方，和公园的领导们一起。当时所以人都在激烈讨论，消息传来，我们都沉默了。这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意外。
自2007年以来，我在维龙加有多项任务，每18个月就会回来一次，因此我见证了恩达卡西的成长。Bauma等饲养员对恩达卡西和其他圈养的三只大猩猩关爱有加，令我印象深刻；它们是世界上仅有的非野生山地大猩猩，生活在戈马的孤儿院里。
2015年11月，森克威山地大猩猩中心的饲养员正在与大猩猩们玩耍，恩达卡西正抱着一只球。这是世界上唯一的山地大猩猩孤儿院，收养因偷猎或冲突而失去父母的孤儿。摄影：BRENT STIRTON
2015年11月，孤儿院的首席饲养员Andre Bauma在夜晚围栏里，教恩达卡西画画。饲养员希望找到尽可能多的方法，激励大猩猩。摄影：BRENT STIRTON
这里有四名饲养员，他们没有博士学位，也不是专业学者，但他们比外面任何一位专家都更了解这些动物，而且他们并没有得到相应的荣誉。
山地大猩猩和人类非常相像，有着复杂的社会结构。它们也会抑郁，这是我个人的看法，但它似乎会感到怅然若失。我们勇敢尝试，但毕竟无法复制野外环境。而且很难放生它们，因为它们有领地意识，野生动物不一定会接受它们。放生从来没有成功过。
我知道他们正竭尽全力救它，与他们一起并肩作战的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我们没想到会这样。你也可以这样说，恩达卡西就像人一样，死在了它爱的人和爱它的人身边。我不想过多拟人化，但这正是我看到的情形。
一位名叫Patrick的饲养员正在照顾恩达卡西。它已经病了几个月，于2021年10月离世，去世前没有吃东西。摄影：BRENT STIRTON
在森克威饲养员团队的陪同下，兽医Eddy Syaluha和Fabrice Malonga检查了恩达卡西的情况，不久后它就去世了。摄影：BRENT STIRTON
观察大猩猩社会，你会发现它比人类社会更加人道。它们关心他人，遵守秩序，会照顾家庭里的每一个成员。恩达卡西的母亲被杀时，我们可以从泥地上的脚印看出，它的父亲是为了保护雌性而被杀死。
我为《国家地理》做的大部分工作涉及非法野生动物交易，以及人与动物的负面关系。我经常目睹惨烈的画面。但无论是犀牛、穿山甲、狮子，还是大象，我看到，只要与这些动物待一段时间，尊重它们，获得它们的信任，我们就能与它们建立一种神奇的关系。清晨，大象会向你致意，你消失了它会去找你，甚至告诉你偷猎者的藏身之处。
人狗之间的关系我们并不陌生，事实上这也发生在我们和其他物种身上。对于大猩猩更是如此，因为它们和人非常相似。对于饲养员和其他很多人而言，它们就像人类一样，是家人。
2012年3月2日，自诩为“大猩猩妈妈”的Andre Bauma在照顾恩达卡西。Bauma还把自己的孩子们带去看望孤儿大猩猩，并称它们是“兄弟姐妹”。摄影：BRENT STIRTON
举一个小例子：Bauma休息时，恩达卡西有时会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就像亲密的人类朋友。还有一些我们尚未探索的情况，我们严格区分我们和它们的世界，但我想，人类和动物有可能更好地了解彼此，更加亲密，而这只是冰山一角。恩达卡西就是一个例子。
（译者：Sky4）
